生命的长度到底以什么来衡量?这账只有 自己能算清楚。我进入报社时28岁,今年我 40岁,报社80岁。从现在到报社百岁生日, 我也只能干20年了。觉得短,是因为珍惜, 情长所以日短。
今年除夕,编辑出版中心的刘刚老师在 他值守的最后一个大年三十的夜班里,倒了 满满一杯酒一饮而下,眼里却满是泪花。我 常去办公室对面的苏同敏那儿串门,他娶了 当年和我一起进报社的最漂亮的姑娘还生了 一对儿女,可是他们的小女儿却常常在沙发 上蜷缩着睡觉,等待忙碌的爸妈。我翻阅报 纸,1992年《经济特刊》的开栏语上写着 “你,我,他都被推到历史的潮头浪尖”。 我更忘不掉,多年前听张光老先生说:“人生真的好短。我还没写够。”
我也常常会自问,写够了吗?写好了吗?翻看过去自己的文章,那时、那地、那些 人,鲜活如昨。于是心里释然,根本就不是 够不够的问题,而是我一直就和这张报纸在 一起,已然成为她的一部分,可以骄傲地说 “世界在这里,我也在这里”。
十多年,世界总是以新鲜的样子出现在我 每一次的采访中。第一次在乾坤湾听信天 游;第一次穿越秦岭的无人丛林;第一次进 入古代墓穴;第一次在抗洪一线知道了什么 是真正的勇敢;第一次走过丝绸之路知道了 什么是真正的远方;第一次在人民大会堂知 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大国荣耀……当然,在 2020年我第一次感受到疫情带给每个人的 痛。2月3日,我和杨小兵、赵晨组成传说中 的“杨沙尘”组合开始我们长安战“疫”十 二时辰的采访。24小时,我们行走了521公 里,遇到了无数陌生人,碰到了无数感慨的 事,后来我们发现,我们想记录的根本不是 时间,而是无数人的深情。
世界之中,纸墨之上,不论是80年前, 还是当下,每个时代记者的心头笔尖都必然 是少年模样。只有少年,眼中的世界才会如 此精彩;只有少年,才会一次次无所畏惧地 出发;只有少年,才会心柔如水地被人间故 事一次次感动。岁月如梭,心愿如初。这张 报纸已经把无数人的生命延长,“不失初来 赤子心”,也成为许多人一生的美好。